食堂。
“今天的考试好难啊，安然你觉得呢？”一个女生这样抱怨。
“就是就是！”另一个女生附和道。
郑安然一边向前走着，眼睛扫视了一圈食堂，最后稳稳落在一旁独自一人吃饭的女生身上，随口回答道：“还好吧…”
“叶归宜在那边吃饭…”郑安然陈述道。
其他两个女生的目光瞬间跟随着她的目光找寻到在一旁独自一人吃饭的叶归宜。
然后一个女生自然而然地说：“我们打完饭去找她吧。”
“嗯。”郑安然点头。
…
叶归宜正啃着一块糖醋排骨，其他空着的三个座位被过来的三个女生放了碗，直接坐下。
叶归宜抬头看了看三个女生，又低头啃排骨，没有丝毫想主动理她们的意思。
郑安然坐在叶归宜正对面，看叶归宜埋头吃饭，并没有想理她的意思，于是主动开口：“归宜…你还好吗？”
“我很好。”叶归宜刚好啃完一块排骨，随意道。
这个问题好多人都问过了，她答都答腻了。
叶家夫妻、叶成栋、叶家五服之内亲戚无论远的近的…这几天都打电话来叶家问候她……
见叶归宜回答的那么镇静自若，脸上没有半分阴影，郑安然接下来关心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嗓子眼。
郑安然犹豫一番，看着叶归宜不复以往孤僻，反而有些阳光明媚的脸庞，还是没有说出口。
“叶归宜，你是怎么掉下海里的？”一旁的女生道，她叫霍雅黛，父亲是省委书记。
她们四个那天都在艇上，但都没人看到叶归宜是怎么掉下去的。
“不小心掉下去的…”叶归宜回想那天的场景，没用对叶家人那番说辞，道：“大概是被吓到了…”
“哦，太不可思议了，你是怎么或者回来的？”另一个女生问道，她眼睛里闪着好奇的光芒。
叶归宜瞥一眼她，她同样也记得这个女生，她叫黎悠悠，家里也是经商的，在尧同样排的上名号。
“被人鱼王子救上来的。”叶归宜缓缓道，她忽然脑海里浮现人类世界美人鱼和王子的故事，于是便说了出口。
鲲鹏…人鱼王子…叶归宜一脸想起来顿时觉得一阵恶寒，很恶趣味欸！
“哈哈哈哈哈什么年代了还有人鱼王子哈哈哈哈。”黎悠悠忍不住哈哈大笑。
郑安然和霍雅黛无奈的看着她，这个无足轻重的玩笑话怎么就戳到她的笑点了？她们对黎悠悠的笑点低一无所知。
“人鱼王子长什么样啊？”黎悠悠自己笑完之后，饶有兴趣地追问。
“……”三人齐刷刷无语。
“高高的，脸上长鳞片的，长尾巴的，拿了把鱼叉的…”叶归宜顺着黎悠悠的问题，搜寻记忆中鲛人的模样。
以前倒真的有鲛人存在过，那是从很远的地方来到她所在领土河流的一对雌雄鲛人，雌性娇小，雄性高大。
鲛人天生俊美，雌性娇美异常，雄性也高大英俊。他们俊美脸庞上，额头两侧有两个鳞片，闪闪发光，上半身与人类无异，下半身是一条长长的鱼尾，上面的鳞片漂亮而坚硬，他们用三叉戬捕鱼、攻击、防御…
叶归宜轻飘飘地说，神情自然认真仿佛煞有其事。
而黎悠悠也听得认真，郑安然与霍雅黛两人默默吃饭，并不参与她们的儿童话题。
直到三个人看着叶归宜端起吃的干干净净的盘子时，她们才反应过来。
“她不是一直在跟我讲话吗……她什么时候吃完的…”黎悠悠发出了灵魂问题。
郑安然和霍雅黛：“……”
她们很想说，那是你一直在跟她讨论“人鱼王子”的睿智故事…人家只是时不时跟你说两句，并没有一直在跟你说话好不好！叶归宜明明在认真吃饭！
霍雅黛翻了个白眼，纠正她：“明明是你一直在跟她说话。”
郑安然看着叶归宜离去，若有所思，叶归宜她好像变了一点…至于是什么变化，她说不清楚。
郑安然收回目光，继续吃饭。
*
叶归宜所在的学校是尧城乃至全国都有名的三大高中之一，凤铭学校。
虽然是贵族私立学校，但是里面上学的贵族少爷小姐并不是像电视剧或者小说中写的那样不学无术。相反，他们拥有很好的资源，并且能很好的利用那些资源，塑造更优秀的自己。
于是叶归宜“紧张忙碌”地度过了时长两天的考试。
紧张睡觉总是被人打断，忙碌着睡觉！
晚上在家里，依旧是老样子，回家偶尔也阴阳怪气叶成梁两句，等叶成梁走后再爬起来去解那个锁。
她也不是没有在网上搜过，怎样解开六位密码锁？搜出来的有：《找五位密码锁，上某里巴巴指纹密码锁》、《手机六位数字密码锁了怎么破解360问答》…
就是没有她想要的答案，叶归宜烦躁的把新买的手机丢在一边。
于是她只能试死办法…一个一个试。
这简直是在为难狐狸！要是换作从前，她直接一巴掌把这匣子拍烂…不过现在嘛，一巴掌下去她的手大概烂了…
000000～999999…
路遥知马力。
考完试的第一天，叶归宜来上学，这时大家从考试中解放出来，似乎突然想起叶归宜“死而复生”，都纷纷来“关心”她。
叶归宜看着面前或是熟悉或是陌生的面孔，明明不算很熟悉，顶多是挂个同学的名号陌生人而已，却打着关心的旗号来跟她八卦，于是对待所有人全都以“不知道”三个字把人打发走掉。
那些人被敷衍打发走了，便识趣的不再来找她，她也不管她们在背后说些什么。
凤鸣学校的改卷速度尤为迅速，只是考完的第二天，成绩便全都出来了，张了榜在公布栏上。
公布栏很快便围了一堆人，叶归宜路过的时候差点被后退的人给踩到脚，幸亏她速度快，才躲过一劫。
早自习，闹哄哄的读书声中，戴着一副宽边眼镜，穿着笔挺的白衬衫西裤，身材瘦高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踩着上课的铃声走进教室。
班主任叫严锐，他的目光和他的名字一样透着一股锐利，整个人的表情也是严肃的。
他手上是一打厚厚的答题卡。
教室里的读书声快速低了下来，直到鸦雀无声。
“成绩都已经出来了，同学们应该也都去公布栏看过了吧…”严锐等同学们安静下来，全都抬头看着他时，他缓缓道。
底下坐着的同学们纷纷点头，有的则发出“嗯”的声音，也有的垂头丧气，一言不发。
叶归宜一只手肘撑着桌子，一直手拖着下巴，看着讲台上严肃的老师，有些懒洋洋的…
严锐的目光扫过底下众人，忽然目光停顿，直直地盯着一处。
有同学好奇，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叶归宜眨了眨眼睛，在许多目光的注视下，弯曲的脊背稍稍挺直呢…看她干嘛…
严锐盯着叶归宜，道：“有些同学在进步，有些同学失误了退步了一些…这些都没关系——”
话锋一转：“但是有个别同学，学习上偷懒就算了，考试不认真、态度极其恶劣！”
他脸上就差写着“个别同学”指“叶归宜”了。
叶归宜拖着下巴的手讪讪地放下。
“我希望你们每一个人都能摆正自己的学习态度，认真对待每一次考试，不要…”好在严锐并没有想为难她的意思，只是给她敲个警钟，继续对同学们语重心长道。
“好了，现在开始发试卷，念到名字的上来…”
“唐凌均。”
“宋蛟宛。”
“郑安然。”
……
发完试卷之后，就是讲题。
不知道是不是叶归宜的错觉，严锐的目光总是隔三差五的停在她身上，她只好装作认真听讲的样子…
下课铃声总算是在叶归宜的殷殷期盼中响起，只不过她还没来得及松散下来，严锐那锁魂般的声音从讲台传开…
“叶归宜跟我去一趟办公室。”
叶归宜心如死灰，也只能认命。
老师办公室。
严锐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神色乖觉，一脸无辜的小女生，语气不由得放轻了点。
“你家里是出了点什么事吗？”严锐关心地问，前不久叶归宜没来上学，他打电话给叶归宜家里，那边只是说叶归宜出了点事情，要请假，详情倒没再细说，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没有。”叶归宜摇了摇头，严锐不知道她坠海然后生还的事情，班上传她死了也是小范围的传，并没有闹到全班人尽皆知，老师也知晓的地步。
她也不想再把落海生还这件事拿出来说，这本身就不是什么大事情，她也不需要别人的安慰，更何况“落海”不是真的落海，而是她的觉醒。
严锐只当她不想说，这个年纪的少女，正是敏感的时刻，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把话题放到正事上面。
“你这次考试是怎么回事？”说到这个，严锐放轻的语气不由自主地严厉起来，他看了叶归宜的答题卡，第一面基本上都写了，但显而易见，都是乱写的！
例如：清明时节雨纷纷，_______
她的答案是什么！？
清明时节雨纷纷，孤家寡人欲断魂。
再例如：天街小雨润如酥，_______
天街小雨润如酥，宝物遥看近却无。
……
这分明就是态度恶劣，不正确对待考试！
“你考试为什么不认真写？你语文后面那一面的题目和作文为什么不写？”这语气近乎质问。
其实他还想问问她，为什么考试睡觉？之前有个老师说监考他们班的时候有个女生在睡觉，他还不信…后来几个老师闲聊之时，他发现原来不止一个老师监考的时候有个女生在睡觉！
考完了之后，数学、英语、物理、生物、化学老师纷纷找他谈话，主角都是一个叫“叶归宜”的女生。
他见过考试失利的，但是他教书这么多年，罕见有直接从S班掉到F班去的！
简直是撞鬼了！
于是他把叶归宜的答题卡单独找出来看，结果就看到她寥寥数字，胡乱涂写的答案，语文作文以及答题卡后面的题目都一字没写，其他科目的老师反应也都是这么个情况。
叶归宜：“……”
考试考差了还要被老师拎出来！？
“老师，我…最近心情有些不好，有些不在状态…呜呜…我前几天掉海里差点死掉啦！”叶归宜哭丧着脸，把脸埋在手掌里，假装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透过手指的缝隙悄悄一边看严锐，一边呜咽道。
她也不是很介意把落海这件事拿出来遛一遛…
看叶归宜捂着脸悲伤的模样，严锐的表情一下子由严肃变得无挫，神情柔软下来。
他竟然不知道他的学生出了这样的事情！
一股愧疚浮上了他的心头。
严锐宽厚的手掌拍上叶归宜的肩头叶归宜浑身微微一震。
这更加让严锐愧疚不已，看这孩子，刚经历生死…虽然表面上没有一切正常，精神上可能还没缓过来呢…
轻轻的拍了拍叶归宜的肩膀，算是安慰，严锐换上温柔的语气：“这件事情老师不知道…你没事吧？”
叶归宜放下手机，露出被她揉红的眼睛，乖乖地摇了摇头。
“我没事…”
“这一次的考试就算了，老师相信你是发挥失误了。”严锐又想到这一次的考试后的分班，道：“你的排名掉到了后面…按照规定，明天你就要去F了…”
叶归宜慢慢悠悠地走在走廊上，一脚一步都踩在上课铃声上。
脑海里还是严锐鼓励她的模样：“老师相信你下个月一定能重新考回到S班的。”
她才不回呢！
这边严锐等叶归宜走后不久，露出了怀疑的神色…
精神状态不好，考试不在状态…会写出“清明时节雨纷纷，孤家寡人欲断魂。”、“天街小雨润如酥，宝物遥看近却无。”这样的答案？
按下心中的疑惑，他决定还是打个电话给叶归宜家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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